【烟樵文章】随便写写 城市屠宰场

烟樵

鳏夫王武生在城市。

王武的城市是灰色的：不论是天、水还是蒙蒙的空气。

王武只是一个小职员，拿着微薄的工资。然而王武有自己的快乐，因为从他公寓的窗子中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健身场，可以隐约听到孩童们传来的声音。王五很享受这一点。每每结束一天的工作，王武喜欢搬一张椅子坐在窗边，享受着廉价的啤酒和超市中的熟食，聆听孩童们的笑声。在阵阵欢笑中，王武分明看到了自己手指间灵动的绚烂。

对，灵动的绚烂，似霓虹一般艳丽，却没那么刺眼，像是久违的什么，却早已淡忘在灰蒙蒙的城市中了。王武分明是醉了，醉于啤酒，醉于孩童，也醉于指间的灵动。

鳏夫王武享受着这样的沉醉，因为白天的灯光如霓虹一般太过刺眼。流水线上的工同事只顾眼前的活计；自己在装好一个望远镜的时候车床上又出现了一堆零件；老板总是拿着喇叭在斜上方的平台上大吼大叫。王武找不到人，也找不到时间与别人说话。王武着实找不到灵魂的寄托。痛苦夹杂着无奈渐渐化为了麻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王武在这么个混沌的世界中走着。

然而，一个下午，王武生出了一个梦想：他要结束自己这样的生活，他要买一个自己组装的望远镜，然后拆成零件，开始真正手中的灵动转化为一个生命！

这一天终于到来。当同时注视着手指间的绚烂和桌上的零件的时候，王武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泪水，王武把自己震惊了：多少次王武都怀疑自己不会流泪了。

电焊的火光夹杂着切割的声音和一盏老旧台灯发出的微弱光芒伴随着王武度过了整夜。

当王武拿着自己刚诞生的孩子出现在专利局的时候，工作人员被眼前这位熬红了眼睛的老头震惊了。戴上王武创造的眼镜，灰蒙蒙的城市顷刻变得澄净，板着脸埋头工作的同事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微笑着更自己打着招呼，一切的不美好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慢生活。专利局职员久久不愿摘掉眼镜，虽然他明白这一切都是虚的，但他仍想多看一样这城市的曾经的美好。

王武，或者说是王武的孩子震惊了整座城市。走过了必要的流程之后，王武的发明投入了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理所当然，王武成了开展生产的唯一负责人。

每个在城市快节奏中喘不过气来的人都想拥有着一副神奇的眼睛，好重新得到久违了的好心情。王武的眼镜一直脱销。

王武的影响力也一直飞增。随之而来的是荣誉和金钱，当然还有有了钱之后的一切。

一个月后，城市的每个人几乎都戴上了王武的眼镜，王武的雕像在公园竖起，王武被评为当今最伟大的发明家之一。当然，王武也是自己产品的用户。

城市的每个人如今都离不开王武的眼镜了。因为体验到这样的生活之后谁都无法再忍受过去了。随着产品的知名度上升，全国乃至全世界都热售着王武的眼镜。很快，王武的公司发展成了跨国的企业。

不知不觉地，王武也会坐在办公室透过麦克风像先前自己的老板那样对着员工大吼大叫，当然，这在戴着眼镜的员工们听来，是老板在问候自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王武的日子这么走着。

人成了名，富足了，总喜欢回味往事。

于是，王武来到了就别了的那间公寓，命人收拾干净布满灰尘的桌椅，在同样的地方摆上了同样地廉价的啤酒和饭菜。摘掉眼镜，王武要更加真实地体验曾经最大的快乐。

还好，孩童的笑声还在。

渐渐地，王武有些醉了，因为他的头越来越沉了。但是指间的灵动，那一抹变换的绚烂的光芒却没有出现。王武努力地寻扎，终于还是没有出现。

王武有些想哭，却流不出泪，他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

王武分明有些醉了，那盏老旧台灯的光晕在王武的眼中渐渐模糊，渐渐放大，又渐渐清晰，终于，变成了一颗璀璨的巨大钻石。王武真的醉了。

这间狭小公寓之外的人们没有注意到王武。他们依旧戴着眼镜，体会这座城市赋予他们的快乐。